山腳下，那片青黃各半的麥子地裏，瘋媽媽正被一條強壯男人大腿粗的黑鱗蟒蛇纏著！

“媽！”小呆大叫一聲，登時就慌了拔腿就往那片林子地裏跑。

“呆，呆。”被大蟒蛇纏住了全身，披頭散發的溫燕青兩眼驚恐，對著小呆就使勁揮手，聲嗓幹癟，模糊不清的喊：“走、走。”

小呆望著那條吐著鮮紅芯子，獠牙大露的蟒蛇，渾身都在抖，心裏首先浮現的想法就是跑，可當她看見自己的媽媽被蛇絞的越來越小，聲音越來越微弱時，她猛的給了自己一巴掌。

就算她是一個瘋子，就算她曾經一直被認為是累贅，可無論是瘋子還是累贅都不該是將她舍棄的理由。

她是生她的母親，給了她生命，就永遠不該被舍棄！

雙拳一握，在地上撿起一塊大石頭就沖上了山丘，這大黑蛇一雙眼睛紅似石榴子，蛇芯子從溫燕青這邊一轉，轉向小呆，它粗壯的身體突然一松，狠狠一下將溫燕青甩了出去，昂著三角形的蛇頭，簌簌的就直奔她而來。

小呆瞳孔驟縮，汗毛直豎，石頭一扔拔腿就跑。

“呆、呆——”溫燕青囫圇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，瘋了似的大叫，臉上被麥芒稭稈戳傷也不顧，扯著嗓子大喊大叫，撕裂般的啞，若有人聽到真的會以為她遭遇了世界末日。

在最恐懼的時候人的潛力真的會變大，她拔腿狂奔，那黑蛇一時跟不上她，可這是山地，一個不留神被石頭一絆她骨碌碌就滾下了山丘，那黑蛇猛往下一竄，“噌”一下就將她纏了一個結實。

人和蛇一起滾下山丘，直奔山下濃密的灌木叢。

黑蛇鱗厚，壓根不懼，而小呆的腦袋一下磕在石塊上，登時就冒了血，黑蛇的蛇芯子一下就黏了上了，對著小呆的傷口，蛇芯子就直往裏頭鉆。

嘴巴大張，尖牙往外吐著毒液，小呆清清楚楚的看見了它黑洞洞的嗓子眼。

“呆、呆——”溫燕青傻乎乎的，骨碌碌直接也從山丘山滾了下來。

她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直往頭上竄，全身的肌肉都繃緊，一雙眼死死瞪著蛇頭，她不可以死，她還有大仇為報，還有疑惑未解，她要活！

當恐懼過了頭，當活的欲望強過恐懼，她覺得自己頃刻間就脫人化成了原始野獸，兩只手一下扒住蛇頭的上下顎，死命的往外掰，十根指頭恨不得化成利爪，戳穿蛇頭的鱗甲，直接捏爆它的頭！

這蛇太粗了，而她十六歲的身體輕飄的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，她用盡力氣掰著，抵抗著，卻也抵不過身體被絞殺時的痛。

它的蛇芯子一直往她的傷口裏面鉆，尖銳的煞疼一直讓她的腦袋清晰，那看似蛇最軟的芯子，卻像一根鋼針似的，直接插入她的傷口吸她的血。

鮮紅的血液一滴滴的沿著她的眼睛留了下來，沁入她的眼睛，瞬間，琥珀色的眼睛變成血紅色，當血液流進她的嘴裏，她嘗到了那鹹澀的味道，出奇的她卻一點也不覺得腥而是覺得甜，她就像沙漠裏幹渴的旅人，很命的將那血咽入肚子裏。

耳邊模模糊糊聽到瘋媽媽在那裏大喊大叫，好像還拿著石頭砸它，有些碎屑都弄臟了她的頭發。

她一點也不覺得害怕了，就是覺得渴，身體裏大大小小的血管好像都幹癟了，需要喝點水滋潤一下。

舔了舔自己的牙，眼睛所看到的一切都猩紅一片，鼻端也聞到了一股好聞的味道，好想吃，想撕咬。

這樣的欲望越來越強烈，手臂上好像一下來了力氣，她一把扭過蛇頭，照著它的頸下三寸就狠狠咬了下去。

它拼命的扭動起冗長的身軀，發出恐懼的“嘶嘶”聲，她興奮極了，手上越發用力的抓、撕，咬在嘴裏冰涼的觸感讓她渾身的血液都流動起來，當冰涼的液體吞入喉嚨，一霎那間，她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量。

不管不顧，只一個勁的吸食。

直到絞在身上的蛇身慢慢松弛下去，直到這條蛇的血液被她吸幹，直到溫燕青發出痛苦的嗚鳴，她猛的驚醒，一把扔下手裏的死蛇。

眼睛被血淹了，她看人的時候還是紅通通的，趕緊用衣袖一抹，雙膝跪在地上，望著驚恐的溫燕青大喘粗氣。

“媽，你沒事吧。”劫後餘生，恐懼之餘，她喘息的問道。

“啊——”溫燕青看著她卻發出一聲驚懼的大叫，拔腿就想逃。

她猛地撲上去將她按倒在地，哀求的道：“媽別喊，你別喊，媽媽，求你。”

她心裏發急，眼淚就流了出來，滴在溫燕青的眼睛上，嘴巴裏，慢慢的她就消了聲。

顫抖著摸摸她的嘴，她就張開讓她深深的往裏探索，當溫燕青沒有發現那些獠牙，當她看見小呆的眼睛也沒有那麽紅的時候，她抱著她嗚嗚的就大哭起來。

小呆身體一松，暈眩感一下襲來，眼前黑乎乎一片，她掐了自己一下，尖銳的疼一下就弄醒了她，她看著自己的手，十指指甲黑又長，鋒利的剛才她一碰自己的肉就割出了血。

她困惑又不解，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，她是溫燕青生下來的人不是嗎？

溫燕青瘋了似的親她灼燙的臉，雙手並用摩擦她的手臂，嘴裏嗚嗚咽咽，眼睛睜的大大的看她。

“媽，我是個東西，你告訴我？”小呆忽然道。

溫燕青搖頭，使勁的搖頭，急的她眼淚流個不停，可是她一個字也不說。

血液的溫度降了下來，全身的肌肉松弛下去，她鋒利的指甲也慢慢縮了回去。

虛弱之感襲遍全身，小呆軟軟的趴在溫燕青身上道：“媽，就算你不說我也能知道。現在，咱們去河裏洗洗身上的血，然後先回家好嗎，往後你別再一個人跑來這種沒有人煙的山坡地來了，林子深，什麽東西都有。”

小呆把臉藏在溫燕青的懷裏，悶悶的沈沈的道：“媽媽，我只有你了，我不想失去你。”

溫燕青一雙杏核眼淚霧迷蒙，抱著小呆就嗚嗚起來。

小呆把眼睛裏的水都擦在瘋媽媽的身上，從此以後她溫小呆流血不流淚。

“媽媽，以後就由小呆來保護你。”

小呆調整好心態，正要扶著溫燕青起來就突然發現了一些異樣，她竟然看見自己的瘋媽媽是敞著懷的，胸前的那兩團都露在外面，這才看清瘋媽媽灰灰的大大的襯衫被撕破了。

這絕對不是被那條蛇弄破的！

仔細一看，竟然還在她身上發現了一些可疑的紅痕。

小呆只覺她的一張臉都氣的通紅，提高了音量兇道：“誰弄的！媽，是誰弄的你！”

溫燕青蜷著腿坐在黃土地裏，懦懦的搓著腳，害怕的躲閃小呆的目光。

小呆深吸一口氣，讓自己的聲音盡量聽起來不那麽兇悍，溫聲道：“媽媽，你以前也就在村子裏到處轉悠從不來這種荒地，媽，你說誰把你弄來的，是誰！”

一想到那種情況，小呆恨不得把那個欺負她媽媽的混蛋弄死！

溫燕青嗚嗚著垂下頭，越發把自己縮小再縮小，就像做錯事的小孩子，在被家長責問的時候，嚇的一句話也不肯說。

“媽，是小呆不好，小呆不問了，小呆自己查！”磨了磨牙，小呆扶起溫燕青，壓下怒火，道：“媽媽，咱們去洗洗澡。”

她要看看媽媽到底有沒有被……被欺負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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